迎向臨界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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迎向臨界點
知識通訊評論第39期

在《第二十二條軍規》 (Catch 22) 之後,很少有一本書像《臨界點》 (The Tipping Point) 這樣,在語言裡烙下如此鮮明的印記。作者葛拉德威爾 (Malcolm Gladwell) 沒有宣稱「臨界點」這個名詞是他發明的,但他這本發人深省的書將此概念帶入一般用語。自此以降,大風起於青萍之末的觀點廣為大眾所用。如今它更頻繁地被應用在關於世界氣候的辯論中。

某方面來說,這是新瓶裝舊酒。幾乎只要人們擔心人為的氣候變遷,就會出現警告說,縱然溫室氣體的積累可能緩慢微漸,它們對整體系統的影響來說卻不必然如此。將溫室氣體轉成氣候變遷的物理、化學及生物反應,既複雜又微妙,而我們能對應對的能力,也是驚人地不成比例。系統中有著一些界限,一旦超越它們,過去的反應就不再足以預測未來;另外還有一些正向回饋機制,改變會透過它們自我增強。所有這些可能性如今都在「臨界點」這塊大匾之下受到討論。

關心這些事情當然很合理,但是將人類對氣候危機的反應過度聚焦於臨界點上,伴隨著三大危險。首先是科學的不確定性;其次是這樣的強調會扭曲我們的反應;第三則是宿命論的危險。

我們對氣候系統的理解,透過模型導向評估它將來會如何舉措;這些模型以人類研究的標準來看令人印象深刻,但是關於地球系統的細節卻很粗枝大葉。所有這類現象,從雲層形成到土壤呼吸,都很難精確捕捉其過程,而要瞭解可能的臨界點就是要靠這類細節。我們對任何聲稱確實知道何時會達到特定臨界點的人,都應該抱持懷疑,對那些指出永遠不會有臨界點的人也是。

我們對任何聲稱確實知道何時會達到特定臨界點的人,都應該抱持懷疑,對那些指出永遠不會有臨界點的人也是。

第二個問題是,對尚未達到的臨界點過份強調,會增強其未來的焦點。這樣的增強會使觀點的平衡,從適應氣候變遷轉向於嘗試避免它。因應二十一世紀氣候挑戰的理性反應是兩者並行:減少溫室氣體推動氣候變遷的速度,同時建立處理氣候惡化的能力。

第三的爭論點是,臨界點會引發宿命論。這個概念可能會鼓動一種信念,認為只有完善的解決之道才值得採用,任何其他途徑都會讓氣候系統踉蹌而過關鍵門檻。這類孤注一擲的手法已經在氣侯變遷綱要公約 (FCCC) 的氣候政策裡被過度強調,它要求完全迴避人為氣候變遷的危險,而不是採用更合理、更可行辦法,來管控這些危險並使之減至最小。

臨界點的概念對於社會領域裡的氣候危機,事實上比對物理世界裡的更為貼切。葛拉德威爾其著作的力量,在於它理性陳述信念與行為改變的方式,以及宰制這改變的規則與情況。改變人們的想法及行為是有可能的,那些改變會像傳染病一樣散播開來。葛拉德威爾爭論說,看看你周遭的世界,也許它看似堅定不移、巍然執著,然而它並非如此。只要在正確的地方輕輕一推,頑石也會點頭。

(本文為二○○六年六月十五日《自然》雜誌社論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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