別只顧著新流感

別只顧著新流感
知識通訊評論第81期

新流感問題之外，手足口病也許是更值得我們留意的疾病威脅。

倘若你是衛生官員，面對兩種具高度傳染力的疾病，一種已經害死數十人，另一種則可能導致數千人甚至數百萬人死亡，不過尚未發生，你要如何分配防疫資源？要在行動中取得平衡相當困難，中國現在顯現的狀況正是如此。

中國目前的第一衛生優先，是 H1N1 流感的潛在威脅。在過去時間裡，中國已有一百零八個 H1N1 確認病例，到目前為止尚未造成任何人死亡。但是官員們擔心倘若病毒散播到全國十三億人口，接下來幾個月內可能會造成大量死亡。因應世界衛生組織 (WHO) 的警告與全球各國的關注，中國採取了斷然措施，有時候甚至有點矯枉過正，也許是反映了二○○三年，中國對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反應遲鈍的結果。中國派遣醫療團隊上飛機，給每個乘客測量體溫，儘管證據顯示這樣的措施並不特別有效。墨西哥人則遭到隔離防疫，原因似乎只是因為墨西哥是第一個發現 H1N1 疫情爆發的國家。

然而值此之際，中國兒童卻逐漸罹患手足口病 (HFMD) 。這種疾病在一九九七年於馬來西亞爆發，導致二十九人死亡，自此之後在亞洲許多地區逐漸成為嚴重問題。特別令人擔心的是，手口足病不像登革熱或瘧疾，而是像 H1N1 一樣，可以人對人直接傳染，不需要動物宿主。病例一開始會帶有類似感冒的症狀，然後發展成口腔痛、手掌腳底起疹子等等特徵症狀。感染手口足病也會引發腦膜炎跟腦水腫，可能會導致長期性的神經損害，甚至可能致死。絕大多數通報的病例，以及幾乎所有病況嚴重的病例，幾乎都是五歲以下的病人。

中國在二○○八年有超過五十萬的手口足病感染通報病例，兩百人因病死亡。今年該病正值高峰期，相關數據有可能相去不遠。目前沒有疫苗可以預防罹患該疾病，也無藥可醫。最佳的安全措施是良好的衛生保健，因為手口足病主要是透過唾液跟排泄物傳染。但即使是以乾淨著稱的新加坡，今年也已經有八千八百九十六起病例，去年的這個時候病例數甚至更多。台灣、香港與南韓，今年也都有病例傳出。

大多數病情嚴重的手口足病病例，似乎是由腸病毒七十一號 (EV71) 所造成。 EV71 是一九六九年首先在美國加州分離出來，與脊髓灰質炎病毒有關，這件事讓有些專家相當擔心。在參照幾次個別的疫情爆發情況，建立發生頻率之後發現， EV71 近期的模式與二十世紀時，導致全世界數千萬人死殘的流行性小兒麻痺症，所見到的情況類似。縱然尚無法確定 EV71 也會遵循相似的模式，但是這種病毒從二○○四年開始，似乎在中國有愈來愈具毒性的趨勢，可能是因為基因變化的緣故。

所以談到平衡行動，雖然中國、 WHO 跟所有其他的衛生組織，對 H1N1 的確實反應值得嘉許，但因為 EV71 不斷造成損害，又有可能會形成大規模的人對人傳染，這些組織應該著手準備也投入相當努力，以期了解、反制這種病毒。誠然， WHO 在今年稍早的時候，已於北京舉行了一次探討 EV71 的會議。

中國嚴防健康檢疫關卡

不過有好的開始還不夠。 WHO 的與會代表對 EV71 的重要性輕描淡寫，網站上有關該病毒的資訊也很少。有位 EV71 的專家嘆道，所有的資源似乎都去應付流行性感冒了。同時許多中國的醫師還在誤診手口足病，部分是因為該病毒及其症狀改變了，部分則是因為還沒有可供辨識的良好測試法。更強大的領導力、更多教育與覺知、多加研發藥品、並開發出疫苗來，對此都是不可或缺的。
(此文為二○○九年六月十一日《自然》雜誌社論)